很多年里,我一直这样想,天窗是口井,我在井外,世界在井里。而幸福呢,幸福是流淌沉溺于那个世界深处的甘泉,我使劲的望着,看得到波光,尝不到清甜。
可是,还是忍不住在呼吸的下一个瞬间,又固执的妄想于它。
记事起的每一个梅雨季节里,好像都有过这样一个熟悉的场景。外面下着雨,不是久逢甘露的那种雨,而是带着明晰潮湿的气味里,充斥在空气里霉味和阴霾的压抑,我甚至闭上眼睛难以分清其中哪种是阴霾,哪种是霉味的,那样一种雨。我讨厌这样的雨,它哪里可以称得上是雨呢?这是忧愁,是悲伤,是搅和着尴尬年纪里的所有矛盾和不甘的种子。我讨厌它,可是它肆无忌惮的出现。我却不可置信的看着窗外的关于它的痕迹,慌张逃离,也带拖了我的思绪。我告诉自己,那种甘泉,不是甘泉,我必须忘记,蒙蔽视线,待在原本应当停留的地方。
我低下头,闷闷的空气里,没有一点喘息的情绪。我曾经固执的认为,可能雨稍微再大一点,只要一点,这扇窗户就会彻底的破掉,然后雨水会疯狂的打进来。当然,我并不害怕,心里反倒是有些兴奋和期待。不过这一天没有到来过,我很清楚,它不会到来,即使房子倒掉,世界崩溃,不会发生的事情,就是不会发生的。
我待在家里,一直的待在家里,待在这个天窗的里面,却待在这口井的外面。 我想了很久,直到某一天,我终于忍不住,打开那扇天窗,雨水透过分界线落洒而灌入,是冰凉的滋味。我闭上眼睛,真的,是冰凉的,不过好过麻木而惯常的温暖。我不再等待它打破窗户,不再等待甘泉发生所谓的奇迹,不再等待!
我看着自己的脚步,一步一步的留下潮湿拖沓的痕迹,然后,走入那雨中。我看到了天光以外,或许困苦,或许不那么一望而得以知晓的风景;我看到了滋润过雨露,清澈如皎月的柔嫩叶尖的残留;我看到了泥泞之上,自己的,别人的,留下的不再孤单的痕迹;我看到了空气里弥漫的,复杂多变的关于这个世界的色彩。
我急切的走着,急切的拥抱着,急切到恨不得立时去奔跑,去踩踏。我拼命的呼吸,感受着窒息的消退,感受着另一种勇气的灌入,感受着波光之下的清甜。
我想,这就是幸福,这就是!
赶到那尽头,发现这还不是尽头;拥抱那色彩,发现这仍旧不够精彩;徜徉那清澈,发现这始终不是最初的纯净。
不够完美,不够平坦,查不到踪迹,猜不透谜底。但是,没关系,只要还在路上。
不如,走出去,我对自己说。
幸福,其实如此的简单,只要忘记掉那种麻木的等待和期冀,只要勇敢的走出去,只要走下去,就会看到,就会拥有,就会永远热泪盈眶!